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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齊天山溶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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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人河縈繞六七兩山,蜿蜒迤邐向魔界方向而去。木船繞過七山西面,沿著河道往東南方向行了半日,便到了虞丘峽谷,峽谷一側是七山,另一側是魔界門內的齊天山,齊天山山如其名,由美人河河岸拔地直上,高聳入雲,氣勢巍峨,山壁上怪石嶙峋,樹木茂盛,木船悠悠蕩蕩地行過峽谷,饒齊天山行兩刻,便到了魔界大門。魔界大門說是一道門,實則是齊天山半壁上懸掛的一條寬厚的瀑布,那懸河的高度、寬度皆不可與赤炎山東崖那條相比,但勝在水量巨大,從高空潑灑下來,不啻後者氣勢洶湧。齊天半壁瀉雪,木船行到這裏便到了美人河的盡頭,穿過了這道水門,即是魔界境地。

“水門後面是齊天溶洞,沿著美人河穿過溶洞,出了齊天山就是魔界,那時候我們就可以棄船行陸路,過了鬼石塬,就是墨林。這條路是去浮海的捷徑,不出意外,四、五日便可出墨林。自墨林出,步行兩日便是浮海。”謝子昂睡過一覺精神大好,又恢覆了他平日瀟灑疏朗模樣,“但是我們要想過這溶洞,有幾個問題,其一,洞內怪石林立,河道布置離奇、寬窄不一、分支遍布,我們這船得縮小點……其二,洞裏沒有光線,在洞裏摸黑行船要十分謹慎。”

“這其一嘛,沒什麽問題。這第二點,沒有光,我們點燈不行嗎?”泉音道。

“不行。這美人河和魔界水域相連,以前赤炎山沒覆燃的時候,這條路根本沒人走。想必那些個魚鬼也是和我一樣,心想著赤炎山活了,沿著河水尋過來一邊劫道一邊尋找些寶物。我看這情形,想著這洞裏、河裏些許是還有其他活物。若是點了燈,不就是明白告訴人家,我們來了?”謝子昂攤攤手。

“你來的時候,不也得經過這條路,就沒註意到?”泉音一臉質疑地看著他。

“當時我去赤炎山的時候,就知道這路不好走,專門化了原身,尋了地下河游過去,特意避開了這路。我們四個人,就算用我那法子,可是地下河分布更是覆雜,一個不小心走差了就不好了。”

“洞內黑暗無光,河流分支遍布,你可有什麽法子出洞?若是我們走差了,會走到哪裏去?”清無道。

“出洞倒是好說,我們尋著魔界內氣息過去,必然能尋到出路。至於走差了,會走到哪裏,這個我就拿不準了。有可能我們走了一圈,又繞了回來,也有可能被困在洞裏,一時出不來。”

“依你之言,洞內具體情況如何,有什麽妖怪,均未可知?”玄燏道。

“正是。”謝子昂抿嘴點頭。

清無聽他如此之說,最擔心的其實不是有什麽妖魔鬼怪,而是洞內情況覆雜,如果他們一不小心走差了,四人分散,到那時候局面比遇到妖魔要覆雜許多。清無心下一時無解,轉頭看玄燏。

玄燏迎著她疑問的目光看過去,又對謝子昂道:“從齊天山山上過去,是什麽地方?”

“從山上過去,不是不可。只是翻過了山,也未必能到魔界。從山上翻過去,先不論是否繞路、路是否難行,齊天山那面的黑沼澤我們是沒法趟過去的。”

玄燏聽到此言未再追問,看上去是放棄了翻山這條路。

“黑沼澤是什麽地方?”清無好奇問道。

“魔冢。聽聞是緣由幾千年前一場空前浩大的魔族動亂,成千上萬的魔族死在了齊天山東面,那個地方就是他們的葬身之地。許多亡靈未息,就被困在黑沼澤裏面。我們為了進界,專門去黑沼澤一趟,沒必要。”

“既然如此,我們就只能走溶洞。洞內情況覆雜,萬一出了意外我們走散了,就在美人河河岸邊上的鬼石塬入口匯合。當然,我們盡量不要走散。”清無道。

三人自然無異議,接著,玄燏把木船修了修,去掉原來的廂房等一切無用的部件,縮小體積,帆船變木舟。四人又合計一番,遂各自擇處坐好,木舟無槳自動,向水門行去。

懸河飛落千丈,行至河面上時,水流迅猛湍急。謝子昂和清無身上都戴著避水珠,而泉音和玄燏都捏了避水訣,穿過水門時四人都沒有什麽障礙,只是泉音法力不高,身上還是濺上些水花,那水門寬厚,待船身全部進入溶洞內,泉音衣裳都潮濕了。

溶洞內確實如謝子昂所言,漆黑一片。玄燏知道清無看不見,便和她換了位子,順便給她眼睛施了法,讓她坐在最後。謝子昂因是水行妖精,對於水的熟悉程度比他們都強,因此落座在玄燏身後。一片黑暗裏,清無施法的眼睛把洞裏情景看了個大概,洞頂極高,看不到天頂,數不清的石柱石柱從洞頂垂落下來,水中怪石林立,有些水中石柱和頂上石柱交錯想接,昏暗之中,仿佛魑魅魍魎。兩側山壁凹凸不平,石縫遍布,陰陰暗暗,令人生怖。腳下河道被亂石分割的支離破碎,他們也只能尋著魔界氣息,沿著大概的方向緩緩行進。這些狀況都在清無意料之內,唯一讓她奇怪之處是洞裏的空氣。洞外溫度宜人,頗有人間陽春三月之感,洞內本來沒有光線,又臨於水上,應當極其陰冷,但是事實卻與之相反,相當溫暖濕熱。

洞內除卻他們四人,再無活物,周遭死寂昏暗。清無一行人進洞前合計,若洞裏有妖魔,必然來自兩處,水中或者山壁。水中一片混沌不見其底,清無腳踩實在木舟地板上,腳下水流均勻流暢,並沒有異樣,而山壁之中,未可知,但是清無不敢放松警惕。

玄燏坐在船頭,一是為了避免出現萬一,二也是為了掌舵。腳下水流看似平穩,但是河中石頭交錯,將水流細化,水流之下,還有暗流,暗流之中,還有被石頭阻斷而產生的細小激流,各種細小的水流擊撞,繁多的水下石柱橫行,舟行洞中,時刻註意不要發出聲響,並非易事。

摸索中,舟緩慢行進兩刻,四人也警惕屏息兩刻。一路走來,水下狀況並未好轉,而是更加覆雜,石柱漸粗,暗流激流愈加洶湧。有些激流打在舟側,發出悶響,咚咚咚,好似魚鬼敲船。泉音盡管坐在船中,前後被包圍,仍然心中生懼,汗水浸濕後背,按耐不住去尋身後清無的手,她不敢有大動作,小心翼翼地伸手向後,終於握住清無。

可是清無的手,生了層紮手的尖刺。

泉音嚇的臉都白了,卻不敢回頭,急忙去拍謝子昂。謝子昂此時正在註意腳下,只覺得腳下激流怪異,泉音的虛軟的手拍在身上,他回過頭去一看,身後除了泉音,再沒人了。

玄燏也註意到舟身異樣不似剛才重,轉忙轉身向後。

泉音圓臉煞白,抑制不住的喘息,另一只手還背在身後。

“清無呢?”謝子昂驚道。

泉音這才急轉身向後,身後哪裏有什麽清無,她手裏哪裏是清無的手,分明是一只老鼠。那老鼠眼放綠光,牙齒細小尖利,泉音的手正握住它的身體,困住了它四只翅膀,它尖利的牙正嵌入它的肉裏,鮮血流了一手。

“啊!”泉音終於壓抑不住胸中恐懼,驚聲尖叫,溶洞內回響不斷。她握著四翼鼠的手松開在空中一陣抖,那老鼠的牙齒陷在她肉裏,身體在空中搖擺,卻怎麽也抖不掉。

謝子昂手急眼快,迅速捂住她的嘴,另一只手上皎月扇劈了過去,那四翼鼠這才脫手,揮動翅班飛進黑暗裏,兩根細小的牙齒卻還斷留在泉音掌上。

泉音止聲回神,用眼神示意謝子昂。謝子昂松手,起身尋清無。

玄燏此刻躍至船尾,目光在四周尋了一圈,卻沒有看到那個纖細的身影。就在他力推船身準備原路往回走時,突然警覺地停在了船尾,洞內平靜的氣息被打亂了,一股氣流從四面八方迅猛地朝他們而來。玄燏急手生火,萬到火光瞬間飛向空中,照亮了溶洞。此時只見,成群的四翼鼠黑壓壓一片,從四面八方的巖壁飛出,俯身沖他們而來,四肢翅膀不斷扇動,攪亂洞內氣息。

玄燏雙手合十磨轉掌心,再開掌時,一道火柱自掌中而生,雙臂展開空中畫圈,萬道火線糾結成球,包圍著小舟,向外推去,成群四翼鼠遇到火卻沒有調轉方向,反而紛紛向火飛來。玄燏幾道火壘推出去,竟然不能傷他們分毫,直到近了他的身,卻突然劈開他向謝子昂和泉音飛過去。謝子昂皎月扇下狠厲生風,幾扇下去,四翼鼠逃的逃、傷的傷,只是他礙於傷情,幾次施法過後,就失去了力氣,此時眼看就要撐不住。

小舟四周被黑漆漆的老鼠包圍的嚴嚴實實,卻唯獨不敢近玄燏身,舟上三人正與鼠群搏鬥,只覺身下忽遇激流,船側一道水流力大無窮,小舟扛不住力,向另一側飄過去。玄燏一邊控船,一邊施火,剛剛的一道激流變萬道,一股巨力變萬股,空中飛鼠如懸河瀑布,迅猛墜落,朝它們飛過來。一時兩邊夾擊,玄燏一個不穩,身子向右傾斜,玄燏一把扶在河面上一塊巨石,手下巨石出乎意料地滾燙,玄燏瞬間醒悟,大掌一揮,萬千火球飛向巖壁,鉆到巖石縫隙,鼠群感受到火光熱度,紛紛調轉方向,又紛紛追著火球而去。

火球在巖壁裏竟然能夠長燃不熄,四翼鼠便紛紛飛回巖壁不再出來。過了片刻,周遭又恢覆了寂靜。見驅逐了鼠群,玄燏收手,仰首在巖壁上尋清無身影,突然身形一晃,腳下水流猛增,一股巨浪從船側推來,小舟便隨著激流,沿著另一條支流滑去。

腳下巨力推著舟,仿佛有人在水下推浪,玄燏正要施力與之對抗,突然感到水位瘋狂猛漲,小舟猛然碰到巖壁,蹭著巖壁隨著水位上行。

“玄燏!”

是清無的聲音。玄燏尋著聲音轉頭,一片青色一角劃過巖壁,消失在山壁裏。玄燏腳下借力,縱身一躍,追了過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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